陸眠渾身一震,呆滯地看著地面。
黑暗中,那從四面八方涌來的黑影又開始圍繞著她,門后的靡靡之音像只無形的手死死掐住她的喉嚨,讓她快要窒息。
她急忙往角落里退去,直到再沒了退路,她便只能抱著雙膝,把自己蜷作一團。
不要,不要過來
她雙手緊緊捂著耳朵,拼命的想要逃離這片溺亡的深海。
可她根本逃不開。
不知過了多久,門忽然開了。
時子寒倚著門框,居高臨下地看著乞丐般的陸眠:聽夠了?
陸眠緩緩抬起煞白的臉,眼神迷惘而驚懼。
時子寒一怔,隨即心中不快至極:你做出這副模樣是要裝可憐嗎?
陸眠看著他,眼淚突然奪眶而出,卻始終一言不發。
時子寒眉頭一蹙,莫名生了一絲煩躁,轉身走了進去。
陸眠遲疑了一下,才像個老人一樣顫顫巍巍地站起來跟在他身后。
她走進屋子,看見楊琳將最后一顆扣子系好,吻了下時子寒:我走了,公司等你。
陸眠心口那枝箭又活生生被人扯了出來,疼得太厲害了,她甚至有些站不穩。
可她什么都說不出來,只能任由楊琳在自己面前甩甩頭發高傲離開。
時子寒坐在沙發上點燃了一支煙。
寥寥煙霧中,陸眠屏息著,視線落在了垃圾桶里時子寒剛剛穿的外套,心頓時被蒙上了一層灰。
那外套只是被自己碰了一下而已
她緊緊的掐住自己的手竭力壓下窒息感,突然出聲:你以前很愛我。
時子寒手指一頓,嘴角卻不屑彎起:愛?你知道我為什么娶你嗎?
陸眠一愣。
時子寒沒有問為什愛,而是問為什么娶。
他站了起來,目光忽而染上一抹恨意:你的心臟是你的嗎?
陸眠的心咯噔了一下。
八年前,她因為心臟病做了次換心手術,但她不知道心臟是誰的,父母也沒告訴她。
你知道嗎?你早該死了。時子寒似是從牙縫中擠出的幾個字,字字都帶著恨不得將她咬碎的狠戾。
時子寒說完就上了樓,陸眠緩緩坐在了地上。
濕透的衣服冰涼的貼在身上,她使勁抱緊了自己,卻怎么也暖不了。
看著落地窗外的被黑云漸漸遮住的月亮,一眨也不眨的眼睛里再次淌出熱淚。
時子寒,你知道嗎?總有一個聲音叫我去死,可我想活,還想為了你活。
現在,你卻說我該死。
樓上房內。
時子寒拿著一張照片呆坐在床邊,眼神愧疚而傷感,他撫著照片上笑得明媚的女孩,低喃著:小顏,對不起
當年要不是他執意和顧小顏分手,她也不會因為心不在焉出車禍。
可當他趕去醫院時,卻被告知顧小顏的心臟已經被移植到了陸眠體內。
顧小顏明明連捐獻書都沒簽過,是陸家害死了她。
想到陸眠的臉,他的眼神瞬時變得陰翳。
他恨不得現在就將她的心挖出來。
報復的念頭從一開始生根發芽,到如今已經占滿了他的心。
次日。
時子寒理了理領帶,準備去公司,卻見陸眠還縮在沙發邊上。
他眼神一凜,踢了踢她的腳踝:沒死就別擋在這兒礙眼。
陸眠滿是血絲的眼睛里升起一絲光亮,她木木地抬起頭,沙啞的聲音回蕩在房子里。
我們離婚好不好?